傅玉书将海船厂的任命书带给了她,公章齐全,官方出品,值得信赖。薛静姝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,她还是小瞧了姜临渊的聪明和他手中的权势,她确实只告诉了姜临渊她和薛静姝互换了身份,但在涉嫌谋逆的情况下,薛静姝却依旧还能李代桃僵,那她背后必定有帮手,而且身份还不低,不然捞不出薛静姝。
当时薛家被抄,其他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,生怕沾上一丝半点连累自家,只有王家,虽然表面上也和薛家划清了界限,但前来奔丧的王家那位嫡幼子在金华府停留的时间门却不短。而王家那位嫡幼子也是同年崭露头角,最后将王家在金华府和严州府的生意尽数收入,但细细追查下去就会发现他做生意最开始的原始资金来源很是蹊跷,在做出成绩之前他赔的可不少,但对他好像全无影响,依旧敢砸钱,然后终于砸出了一条商路。
如果再给她舅舅一两个月的时间门,她舅舅肯定也能查到金陵那里,从而把薛静姝这只阴沟里的老鼠抓出来,但苗寨的人来的就是这么巧,姜临渊的脑袋也不是摆设。能领着骑兵杀穿瓦剌和兀良哈,实现绝地反击,怎么可能只是会杀人的莽夫那是一等一的聪明人,是妖孽般的天才。
她不说,但想来姜临渊应该都猜到了,和聪明人打交道说省心也省心,说不省心也不省心。双方可以心有灵犀,配合默契,但糟心的是藏不住秘密,会很容易被对方猜出来。她从来没有指望过姜临渊会站在她这边帮她一起对付王家,但看姜临渊的反应,就算不帮她也不会给王家告密,这样的话她就安心了。
“寒兰,我在这儿。”
回过神来的虞翠看到了在桥头东张西望的寒兰,于是从大柳树后现身,挥了挥手,让寒兰可以看到她。
寒兰看到她眼睛一亮,提起裙角就从桥上一路小跑过来,“豆蔻”
“单独私下约我出来,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吗”等寒兰站定,虞翠笑着问道。
刚才那出闹剧利用姜临渊的强权解决了,于是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,姜临渊对自己的工具人人设没有表达不满,姐姐让他往哪儿搬他就往哪儿搬,绝不逼逼。但最后离开的时候借傅玉书给虞翠海船厂厂长的各种凭证之时,寒兰默默给虞翠手中塞了一张小纸条,约她在石桥这里见一面。
寒兰摇头,她靠近了虞翠,贴到虞翠耳边轻声说道:“鲸船的设计图纸在我这里。”
虞翠瞪成了猫眼。
微风拂过,垂柳丝丝缕缕地荡在水面上,波光粼粼,倒映绿意。
“真是”虞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。
她的心里酸酸的,涩涩的,是感动吗不全是,遗憾和难过充斥在胸腔中,让她无法纯粹的为得到鲸船的图纸感到快乐。
傅玉书的母亲闺名安榆,蕙质兰心,冰雪聪明,是忠诚伯府的明珠。慧极必伤,情深不寿,可安榆并非是那种只顾着自己的伤心而忽视女儿和母亲的自私之人,她深爱自己的夫君,但她没有想过要殉情,她的女儿需要母亲,她的母亲需要女儿,她得活着。
可人难逃生老病死,郁结于心,本身还有生育损伤,安榆的身子撑不住了。病入膏肓,油尽灯枯的最后一段日子里,安榆察觉到了忠诚伯夫人的不妥当之处,可她已经没有时间门了。傅玉书年幼,朱太夫人衰老,她们还需要依靠忠诚伯府,于是安榆能做的只有给海船厂一把大火,鲸船的图纸和资料在那场大火中全部焚毁。
寒兰是在逃跑的路上被安榆救下的,她被没良心的爹娘卖到了窑子里,趁着龟公不注意偷跑了出来,被抓到后打的差点儿没了半条命。但她的运气不算太坏,遇到了偶然上街一次的安榆,凭着那几分和傅玉书的相似,她被安榆救了下来。因为伤势太重,所以她没跟着安榆回到忠诚伯府,一直在医馆养伤。
她的伤好没多久,安榆的病情就恶化了,忠诚伯夫人身上怕是有大雷,于是安榆就把寒兰当做了暗棋,她是傅玉书最后的防线。故意模仿傅玉书那是因为她真的不是忠诚伯夫人安排的奸细,为了提醒朱太夫人和傅玉书忠诚伯夫人居心不良,也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好的隐藏,她把自己强行划分到了忠诚伯夫人的人里。忠诚伯夫人不知她真正的来历和底细,她的明目张胆又正好为真正安排到傅玉书身边的奸细做掩护,于是类似周瑜打黄盖,就那么真真假假的过了那么多年,直到虞翠的到来。
傅玉书和朱太夫人苦,可安榆也苦,寒兰更苦。她一个人守着不能言说的秘密,还要被恩人的女儿误解怀疑,忠诚伯夫人那里她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。傅玉书和朱太夫人被忠诚伯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门,她怎么可能不害怕,不产生动摇呢她没有朋友,无人理解,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清醒地煎熬。
“豆蔻,不要辜负夫人,也请图穷匕见的时候护一护我家姑娘。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,但我家姑娘是无辜的,夫人更是至死都在守护着海船厂啊”
寒兰双眼含泪,恳求虞翠可以保护好傅玉书。
她不知道告诉虞翠鲸船图纸的事对不对,可夫人既然让她死也要保护好最后一份鲸船图纸,那夫人应该是不想让鲸船随着那场大火真正消失的。她等了这么多年,只等到一个虞翠说要复兴海船厂,她如今就要去金陵了,她想是时候了。
虞翠鼻子一酸,嗓子似被辣椒刮过,略带着一丝哽咽。
“我会尽我所能,蒙冤者无罪,做恶者无赦,傅姑娘不会受到任何影响,我以自己所拥有的全部担保。”
她舅舅是平西侯,哪怕最后事态崩坏到无法控制的局面,但捞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出来肯定是没问题的,如果要花钱,她包了
“善者得善,恶者得恶,才算公理。”,